二月七日 老虎報恩

http://chinese--story.blogspot.com/2009/03/blog-post_03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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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周義是個很熱心的人。你看！前村張婆婆生病，隔壁小三窮得過不下日子，或是對街大嬸收到外地兒子的信，他們全來找周義。其實周義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讀書人，可是他生性豪爽，總會想個周到的方法，幫人度過各式各樣的難關。

　　這一天晚上，周義家的大門又是「咚咚咚」，敲得又急又響。

　　「誰呀？」周義想：「都快半夜了，一定是要緊的事。」他連忙把門一開。奇怪！四下黑漆漆的，哪有人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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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周義看了半天，正想關門回去睡覺，突然，院子裡的雞嘎嘎嘰嘰尖叫起來，小黃狗也像撞了煞星似的，一竄就不見蹤影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？周義再仔細一瞧，唉喲！可不是？牆角閃出了個高大的人影，一拐一拐的正走過來呢！

　　那人到了大門邊，用一雙銅鈴似的眼睛，直瞪瞪的看著周義，年輕輕的臉上，滿是黑渣渣的鬍鬚，看起來好凶惡。他大聲的說：「你就是周義？我來投靠你。」說著，大大的手一把推開周義，毫不客氣的走進屋子裡來。

　　周義看到他拖到地上的破長衫，滿是黃土泥巴，還有血跡滲出來，並帶著一股濃烈的腥氣，就說：「年輕人，你受傷了吧！讓我替你包紮療傷。」

　　那人也不回答，高坐在桌子上，用一雙虎虎有神的眼睛瞪著周義。周義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，胡亂拿了傷藥和布條走到年輕人面前。

　　周義才要開口問他傷在哪裡，誰知他突然直挺挺的把腳一抬，險些把周義絆倒。兩個人相對，望了半天，那位年輕人突然「哈哈哈」仰天大笑起來。

　　周義傻在那裡，抱著年輕人的腳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。這時，年輕人總算開口說話了：「我跟兄弟去打獵，也不曉得從哪兒來了陣冷箭，把兄弟射死，我腿也傷了。」

　　天啊！他的聲音真夠大，震得窗子格拉格拉直響，院子裡又是一陣雞飛狗跳。

　　周義想：「這人總不會是強盜吧！」心裡卻是七上八下，戰戰兢兢的抱著年輕人的腿，替他拔利箭。

　　箭剛拔起，「吼哇！」的一聲，周義嚇了一大跳，想起後山猛獸受傷以後痛苦的吼叫，再看看年輕人那張大嘴巴，露出兩顆白森森的大虎牙，真是怪怕人的。但是，年輕人的神色似乎舒坦多了，周義看了放心不少，繼續為他洗傷敷藥，紮上布條。

　　「我決定住在這裡，直到傷好為止。」說完，也不等周義答應，這年輕人就下了桌子，朝床上一躺，呼呼大睡起來。

　　周義素來熱心，看年輕人又傷又累，也就不計較，自己隨意在書桌上靠了一夜。

　　其實，周義不只在桌上睡一夜。接連好多天，年輕人都自顧自的吃了就睡，根本不管周義死活。只有在療傷換藥時，他才斜著銅鈴大的眼睛，看了周義兩眼。

　　鄰居都覺得奇怪，最近這些日子周義忙裡忙外，每天買肉都買個七八斤，怎麼吃得完？周義回答說：「大嬸啊！您不知道，家裡來了個受傷的獵人，個頭壯，食量大，一頓倒吃了我兩鍋飯哪。」

　　「哇！這麼能吃？」附近大嬸們個個伸舌頭，可是她們的男人都打獵，怎麼沒聽說過有個受傷的外地人呢？「他叫什麼名字啊？」她們又問。

　　「不知道。」周義說：「那年輕人粗壯得很，就是不愛講話。」

　　張婆婆畢竟年紀大，懂的事多，她拄著拐杖說了：「周義啊！你去問問清楚呀！這來路不明的總是不好，後山上古木參天，雲霧又濃，別是什麼精怪出來害人哪！」

　　這下周義可嚇著了。趕忙想回家去探真相，可是見了年輕人凶霸霸的，又想起樹精狐怪會吃人會害人，就什麼也不敢說了。他每天在街上聽見一堆神奇詭異的故事，回去又只好戰戰兢兢的燒煮打掃，侍候這不知打哪兒來的怪客。奇怪的是，周義院子裡的雞和狗在這怪客來了以後，就跑得一隻也不見了。

　　不過，怪客的傷漸漸好了，人也跟著和氣起來。幫他換傷藥，他居然會說幾句感謝的話，倒唬得周義不知怎麼回答，而且他還幫周義修屋頂呢！爬上爬下沒事人一樣，連歪都不歪一下。偶爾練練拳，竟也打得虎虎生風。

　　周義慢慢又覺得這人並不壞。瞧！腿傷好得差不多了，他就跑到後山打獵，也沒見他帶什麼弓箭出去，但總是才出門一會兒就拎了一大串野雞、野兔之類的下酒菜回來。甚至野豬、肥鹿這類難抓的野獸，他也好像不需費什麼工夫，就能捉得回來。周義看這些獵物身上的傷口不像是刀傷或箭傷，倒像是被什麼動物咬傷的。

　　這天，周義和年輕人邊吃邊聊。看年輕人對後山的地勢清楚得就像自家院子一樣，村子裡有幾家獵戶，他也都知道，周義禁不住笑說：「兄弟，你真行啊！才到咱們村子一個月，什麼都曉得了。」他已經很喜歡這聰明的年輕獵人了。又說：「你乾脆就在咱們村子定居下來吧！」

　　周義還怕他不肯，拍拍他的肩說：「有什麼困難，儘管跟我說。要是沒屋子住，留在這兒擠擠也是一樣的。兄弟，你看怎樣？」

　　年輕人低著頭，半聲不吭。周義可耐不住了：「兄弟，有話就說呀！」

　　年輕人猛然把頭一抬，迸出話來：「周大哥！我跟你實說了！」他咬著嘴唇，一個字一個字的說：「我不配跟你說話，我根本不是人……」

　　周義慌了，他連忙說：「兄弟，你不肯住在這村子裡也沒關係，何苦說這樣的話哪！」

　　「真的，周大哥，我是後山上的老虎變的。那天被獵人射傷了腿，我沒處投奔，只好逃到村子裡來。聽說你喜歡幫人的忙，所以就變成人的樣子來找你。」年輕人的語調竟越說越急了。他告訴周義：「我本來打算，如你幫忙便罷，若不讓我進門，我就一口咬死你。沒想到——你不但替我治傷，分給我衣食，還留我長住。周大哥，其實我跟人類的感情並不好，可是現在，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你。」

　　說完，他大吼了一聲，變成一個黃影子，風也似的跳出窗子，就消失了蹤影。周義像做夢一樣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，撿起留在地上的長衫，摸起來還有暖暖的餘溫。

　　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裡，周義家附近出現個人影，動作好俐落，一翻就進了周義的院子，他朗聲說道：「周大哥，兄弟特地給你送來一個金枕頭，希望你用來幫助更多的人。」話一說完，人影很快就消失了。

　　周義聽到聲音，趕忙跑出去看，地上真有一個金子做的枕頭。他又跑出院子，卻一個人也沒找到，只有一隻精壯敏捷的大老虎，在月光下飛快的跑著，越跑越遠……越跑越遠……